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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藏温】人非草木(下)

藏镜人X神蛊温皇 

藏温群双旦产粮活动,所选歌曲《让酒

架空背景,一个故事。上章回顾

 

  

*

少年心性岁岁长,何必虚掷惊和慌

皆是我曾途径路,不过两鬓雪与霜

 

此十年,彼十年

搏过命数已力竭

其实只想 再见一面


下章

 

天下第一若为人臣,能如虎添翼,若用于沙场,必然所向披靡。僵持整整三月的战局终于有变,守关不当,一退再退,拱手就送了一座城。罗碧浑身是伤,气息不稳,手里仍死死攥着令牌,怎样都不肯撒手。

他被逼入一处山谷,左右地势险恶,根本无逃生之路,执剑的男人如赫然耸立的高墙,剑光刻进眼底,无波无澜,为的只有取眼前人的性命。而罗碧注定不能屏神凝气与他战,两军相交不可无将,士兵们是死是活都将是他的责任,他要死,也要死得其所,更不能不顾责任而去。

“到了这种地步,你还遵守着不伤百姓。”来人笑他。

罗碧冷静地眯起眼,“这里没有百姓。”

“吾不为官,无俸禄,市井过客而已,不是百姓又是何人?”

“孤身一人破关斩将,你就算是百姓,也是天下第一。”

“自然。”罗碧一句话,使他愈发高傲起来,理所当然认成是夸赞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一剑寒光,照尽来时路,回头再看过往,烟消云散——

神蛊温皇执着一副铁面,翻来覆去看,撑着额头,心不在焉。凤蝶在汇报最近发生的事,比如禁渔期一到,就有渔民失了业,还有不少前来还珠楼等候,想要领份差事。

还珠楼只收杀手,不收杂役,更何况是只懂得打渔的莽夫,温皇细一思索,扬手回绝,纵凤蝶说得多声情并茂,一律不采用。凤蝶瞪一眼他,又说外面有个人迟迟不走,不过戴着笠帽蓑衣,看不清模样。温皇气定神闲望一眼窗外,似笑非笑地眨眨眼,就像在说今儿不是梅雨天。

凤蝶气绝,“所以你就是不肯离开半步了。”

温皇叹一口气,“让他进来罢。”

将桌上的酒杯撤了,换上新茶,门口就有动静,原来凤蝶发现,来人身后探出一颗脑袋,正是前几日才一同说笑的忆无心。两个女孩儿你看我我看你,各自都想不通为何能在此时此地见上面。

这样一想,忆无心的父亲只不过是蒙了头罩了面,怎么就眼盲认不出来了呢?

凤蝶想拉着忆无心赶紧走人,忆无心本还张张望望,凤蝶小声提醒她,“你身上还有鱼腥味,我带你去换件衣裳。”

忆无心腾地脸红,只好垂着头跟着她走。

也是,罗碧揭开斗笠,长长的黑纱后藏的也是属于海的气息,还有虽然迎来三月却仍驻停在隆冬的寒凉,正一点一点往外冒。他杵着不动,温皇也不热情待客,而是执着羽扇轻轻摇,幽深的眸子有着自己的心思。

“太平盛世,你还满意么?”就像之前日日夜夜辗转在街上的疑问,只是忙碌的行人都不愿意看他,自然无法应答。罗碧解开系在腰间那根绳,现在一看,那种有别于苍穹的蓝,莫不就是嵌在还珠楼楼主身上的蓝,通透、又深沉,渗在每个角落,每个角落都无一幸免。

“温皇只是要一处安身之所,在哪都一样。”

罗碧已将剑握在手中,递过去,“这剑,我不替你保管了。”

“耶~”温皇微微一笑,拿羽扇指着屋里道:“贵客到来,先进去一谈如何?”

 

 

繁华的是四处张灯结彩,荒诞的是转眼朝代易主。酆都月并不想了解这些过程,他一直都在还珠楼,还珠楼从前朝到今朝秉着中立身份,而楼主隐去的这十年,他也兢兢业业打理着上上下下。

剑客,如果没了剑,会否还像当初那般意气风发?与其说憧憬已经深入骨髓,倒不如说这么多年,对楼主的崇拜与敬重更加一发不可收拾。他得令到了异域,以前这里不叫异域,而属疆外,只是换了新王,地界也跟着变化。

异域里有个衣冠冢,碑上写着三百零一士兵墓。

这些亡魂,注定无家可归。

他离开时看到有行脚商在卖香串,瞧那模样,与凤蝶手上的极为相似,又更为纯粹一些,便问了价钱。行脚商看了看他,说:“先生才从坟场出来,就有了心上人吗?”

酆都月并不知他在说什么,“我有个朋友,她有一样的。”

“就算是一样,异域产的哪能和新朝相比呢?”行脚商挑出一件,“香串结同心,二十五轮为一期,十年一见。”

酆都月这才想起自己从未问过凤蝶栓在手腕那串的来处,不过除了跟楼主有关系之外,楼主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?就这里的环境,荒无人烟漫天黄沙,剩下的只有那些过往的尘泥了。

行脚商收好钱,接着说:“哦,对了,我也去祭拜一下吧,来都来了。”

酆都月没来由地一阵不悦,“我并非是来祭拜。”

“纵三百条人命不是人命,败将的命总归与这里合二为一,过去就过去了,反正太平盛世不会有人再记得。”行脚商离去,扔给酆都月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,后者沉默半晌冷冷一笑,扬起的衣袂被风声刮得冽冽作响。

人可以死去,可少不得有擅长召魂的人。

有这样一个人,宁与对手在沙场上一战,否则卸剑藏身,一藏就是几载春秋。荒谬,即使酆都月也知憧憬是最遥远的距离,也理解这种酸苦,毕竟那份心情并非憧憬,而是不舍。

好任性的不舍。

酆都月不禁庆幸,他成不了这样的人,因此他永远是个仰望者,他为这个身份遗憾,又为这个身份骄傲,他能看着还珠楼辉煌,自然,还珠楼比还珠楼楼主更能影响他,因为这里正是他的容身之处。

他与神蛊温皇,离得最远,他便看得最清楚。

 

 

凤蝶为听到的一些事感到惊讶,后来想想好像前前后后说得通,那就不存在矛盾。她仿佛又置身于大榕树下,那些翘辫小儿认认真真数着树轮,到头来糊里糊涂了,又恍然大悟。

忆无心要比她矮上一些,也要更瘦,把自己的给她穿,就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似的,滑稽又可爱。两人拉着手转上一圈,相视一笑,真像好姐妹。

她俩哪都没去,忆无心坐下来,在讲还没说完的故事。

她说她不是本地人,那么,她父亲也一定不是本地人。这样没有背景的姑娘,却有名望极高的教书先生专门来教她,这让凤蝶想到那本可有可无的书——怎会有这么明显的漏洞,说是忆无心故意为之,倒不如说是主人特地要她发现的。

就如她能与捉雀的女孩儿成为朋友,这些并非天注定,而是人为。

她扁扁嘴,颇有些被算计了的不爽,这让她想到酆都月,酆都月确实一直都很不爽。

不过她没有时间读书,走进耳里的说书也是只言片语,不甚完整,忆无心正在出神之际,她道:“我知为何这个故事跌宕起伏,它有开头却无结尾,剑客翩然入阵,擒将而去只是为杀他吗?”

“众所皆知军中无将就会成为一盘散沙,劝降轻而易举,如若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停战。”忆无心若有所思说。

凤蝶看向她,“所以剑客把将军带到一个四下无人的绝路然后处决,回去之后他便是功臣,不封王拜爵也是天下富商,对吗?”

说得这样明显,忆无心若再装耳聋实在说不过去。她不知怎地激动起来,小拳头握在一起,纤细身体抖如筛灰。她苍白的嘴唇过了良久才恢复血色,这才捋出那些系在中间的千千结,“原因不可能这么简单。”

“那不如这么说吧。”最近凤蝶实在憋不住东奔西跑,只为了要将那些碎片拼凑完整,虽酆都月不搭理她也给她指了一条明路,这路是一条路线,正是从还珠楼通达江边木屋的路线,其实好近,近得不应该。

可是……无缘对面不相识?

 

 

「任飘渺,你杀了我。」

「你走吧,吾要与你堂堂正正比试一场,而不是趁人之危。」

「你要谎报军情?」

「那又如何?天地之下只有你和我,你怕天地不容,吾让天地容你。」

「哼,我不需要!」

「不,你一定需要。」

 

罗碧在当时从未想过自己会有牵挂,然而温皇认定,他必定有牵挂。这世间唯一一个与罗碧有血缘关系的孩子,甫第一面就明了,那将成为罗碧从此惜命的保证。

一个本就死去的人,一个本和过去无关的人,除此之外他还有哪些牵挂。

温皇还不致于要成为救苦救难的菩萨,他不存怜悯与施舍,还没有谁值得他这样做。他能护凤蝶周全,他能让还珠楼屹立不倒,而至于罗碧,充其量只是第一次踏上沙场的惊鸿一瞥,是他所认为可以比肩的对手。

哪怕他们立场不同,乃是敌人。

听他一字一语叙述过往,包括自己如何威风,罗碧看着手边的茶,茶水凉了,也忘记喝了。温皇正在问他,但他还是不适应,他们永远不可能心平气和交谈,凌驾于彼此之上的刀光剑影,却也随着他将剑交予他,使这场交锋化作无形。

看不出谁才支绌。

“我更喜欢喝酒。”罗碧说。

温皇想要再给他续茶的手一顿,笑了笑,“所以你怕走远了没有酒友陪你。”

“我走近了……”罗碧淡淡开口,“也不一定有。”

温皇状似不经意问:“你预计,今年渔市可会有丰收呢?”

“若我还在,我就懂这里的潮汐气候。”

“十年,你足够跨江入海。”

“我最多是渔民,不会是鱼。”罗碧看着他。

温皇忽然扛不下这道注视,垂头沉吟了起来。

纵已是冷茶,罗碧也硬着头皮仰头喝了。他将茶杯放回桌上,自己则蓦地起身。他来造访,没人问他来由,他就没必要回答,正如他要离开,没人挽留他,他就不可能逗留。

走至门前,仍觉如芒在背,他头也不回唤:“温皇。”

“嗯?”

“你可曾了解过我?”

“……未曾。”无双架在一旁,还有余温,再握手中,是这情感过于澎湃了,震得温皇又要脱了手。他的银发紫眸徐徐浮动,变回了剑客模样,凛冽气息接踵而至,穿过窗纸,又入回廊。

刹那工夫,仿佛全还珠楼都知十年磨一剑实属不易——最初是他,将无双递予罗碧,说:有朝一日,你若带着剑来找我,我们再比试——最后也只有这两个人才知道这场比试还未开始就已结束。

 

 

剑客有一把剑,名曰无双。

他谓之独一无二。

走在路上,忆无心有很多话要说,她拉着父亲的手,秀眉间堆砌着焦切,“爹亲,既然危险,你为何不走?”

“我为何要如了别人的意?”罗碧比来时要轻松许多,他的语气还带有一丝揶揄,“有你在我身边,最危险的地方何尝不是最安全的地方。”

“爹亲。”忆无心眼角泛泪,一时没忍不住脱口而出,“你是不是在生温皇先生的气?我在想,为我请教书先生、让我遇上形形色色的人、甚至能与爹亲相认,都是他的意思。”

“他好有智慧。”罗碧仿佛在强调女儿心目中对那人的钦佩,果不其然,忆无心闻言也跟着郑重点点头,于是冷哼道:“可我不高兴。”

荒诞的是世道变迁,荒唐的是一人成书。他想喝酒,但他不想去找酒喝,后知后觉的是,如果他不主动去找酒喝,卖酒的店家不只会懒去酿酒,甚至自己也在捧碗等酒。

“爹亲!”忆无心生怕他会回头去找麻烦,赶紧扯扯他衣角。

罗碧揉揉她脑袋,温声道:“不急。”

“咦!爹亲的剑呢!”忆无心才安下心,马上又绕着他直转,他腰间空空如也,什么都没有。

罗碧也觉得不习惯,可他本就不是剑客,也从来不练剑术。想了想,干脆道:“我借出去了。”

“借?”

“嗯,要那人记住有借要有还。”

 

 

将军有一把剑,名曰无双。

他谓之独一无二。

凤蝶抱着一大堆布缎进门,有些是为忆无心采办的,毕竟她俩的尺寸有出入,还是要量身定做为好。她知道得跟主人说一声,便从布缎那头探出脑袋,说:“虽要你同意,但我其实都准备好了。”

温皇躺在榻上,手边放着两个酒杯,一边目不转睛看,一边勾起嘴角摇扇。闻言,他转过头,若有所思盯一圈布缎,好像都能盯出花儿来。凤蝶连忙打碎他那神神秘秘的矫情,“你要和我一样,也和无心的父亲交个朋友,不也挺好?”

若凤蝶从头到尾都有玲珑心思,那她就不可能只说出这种话。温皇一直注视她,仿佛想要揪出什么,可是凤蝶哪有这个时间等他,还要去布庄谈谈呢,若价钱贵了,再叫酆都月出马。

“凤蝶。”温皇叫住她。

凤蝶回过头,“干嘛?”

“你若闲着无聊,可以试试养些鸽子。”

“我哪里无聊了……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,凤蝶想起了禁渔期,想到了那些无法出海的信使,立马面上一暖。与她相反,主人脸上堆着奇奇怪怪的情绪,他似乎不太擅长梳理,而让本来简单的心思搅成五味。

“切。”欣慰半天,凤蝶嗤一声,溜走了。

温皇目送她的背影,复又看向酒杯,一个晃神,明明还没喝进腹,却已然飘出了酒香。他执起羽扇遮住半张脸,厚薄适中的嘴唇咀嚼着一个名字,是个死人的,也是被他救活的死人,他盼望着再见那天了。

 

 

 

(完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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