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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藏温/藏任】遇盗之地(上章)

为了写这篇文通宵补完了河西走廊和丝绸之路纪录片。

七夕产粮活动收尾,古代大唐背景,丝路商队首领X游方医生(剑客)



*

上章 

风沙在夜里更耐不住寂寞,头顶的星子一颗接一颗倒悬,沉甸甸的,白天的热晚上的冷,交汇成一股沉闷的气息,让一直用来御寒的地毯也被刮得呼呼作响。

睡着的罗碧又醒了过来,眺望远处依稀能见绿洲的影子,蓬勃的一点绿,是大漠中最好的慰籍,纵使颠簸一路,到了那里终究是觅得了曙光……

不过,他们还是不得不停下来。

之后罗碧再想睡也睡不着了,骆驼呼噜噜地叫,晌午的日头将手臂熬出了汗。近百人的商队,一个个面黄肌瘦,都好似苍老了几十岁,但还是争先恐后抱住怀里所拥的东西,这些是他们即将到西域、赖以为生的宝物。

“首领。”说话的是个年轻人,掺一些胡人的口音,穿戴也不伦不类。他的祖上曾经跟随第一批丝路商队来到大唐,就再没有回去,罗碧在胡市遇上的他,听说有一身本领,就带上了。

现在年轻人用耳朵贴在骆驼的腮帮子边,聚精会神良久,才向罗碧打了个手势暗号,罗碧见状陷入沉默,转过身去取武器。

“首领,最近无所事事的军人很多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并且武装手段也厉害多了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还有南诏的……”

听到这里,罗碧惯常淡漠的神情忽然一冷,犹如风雪中射出的利剑,愤怒,谁人看了都要毛骨悚然。众人只知他是南诏那边的人,似乎生于交趾?比起别的胡人当上商队首领的过程,他花费的时间和精力要更多,才被上面承认。

南方出蛮人,且总扰乱边陲,已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,却从没有人想过,乃是日光拂袖而去,才让那地永远荒凉、无人问津。比起已成一国的南诏,还有许多见不得日光的地方。骁勇善战身怀抱负的人,应该不问出身才是,不对吗?

前方不远就是绿洲了,为了商队能够调节气氛,当时还进来一个乐者,穿着波斯服,跳着波斯舞,小麦色的肚皮一扭一扭的。不直接前往有水的地方,反而在不远不近停留,一是乐者总算可以做自己的事,安抚一下众人浮躁的内心,二是因骆驼知气候观危机的能力,那个年轻人可以与之配合,提前做出防范。

水必招贼,只因世人皆围水而居,才能活下去。有水的地方,就有贼寇。从古至今,水是根源,所以,罗碧将还剩一点的水袋栓在腰间,舍不得喝。

罗碧跑商队有不下五六年,这回才是走的第二趟,不过也不算是新人了。每回与商人们沟通,就多学了几样他们的语言,而今他们坐在自己的丝绸、珍珠、宝石堆里,窃窃私语讲的还是商队能否保护他们。

罗碧抽出匕首,拿出水袋仰头小啜了一口,待到水份溺在嘴里,才喷出来一口湿气,溅得刀面光滑透亮,能照出人影。

像这些有武在身的人,本身就能自保,问题不大,可丝路常年走商旅,要保的自然就不只是自己。

罗碧第一回就见过规模很大的劫掠,那时他跟着副队长出发,副队小声对他说,不要以为这些是因为没钱才落草成寇的平民百姓,往往有很多人胜过商队的武装力量,为什么呢?因为商队里除了财宝,还有足够吸引他们的东西。

罗碧的匕首在滴着水,看着这一幕的商人们不约而同咽了道口水,都被大太阳晒出了幻觉。水滴向沙土,瞬间犹如张开的血盆大口将其淹没,风沙席卷,像极了青天白日出现的恶鬼,有几个人一边害怕一边在喃喃自语,虽然未曾放松警惕,但影响了他人,也令有所准备听力极好的年轻人出现误判,而骆驼也发出沉闷的诉苦声。

“沙沙”几声,四顾鸟飞绝的视野尽头,忽然如同变戏法般出现几百条人影,仿佛魑魅魍魉途径这儿,黑压压的身躯倒映在沙土里,张牙舞爪。恶劣的自然环境当然还不如他们,他们是永远潜伏的危险,而商队上百号人都将成为肥肉,就不知他们牙口是否好,能不能咬得动。

“躲起来!”罗碧大喝一声就冲上去了,黄沙吞没了他,吓得商人们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,幸亏有好好听话,躲到罗碧指点的那个掩蔽口去。

商队的人一看首领上去了,除了留些人固守之外也拔出武器,浩浩荡荡,只见眼前飓风迷人眼,而人,不过天地间一颗粟、三千世界中的一粒沙。

隐约闻到一丝血腥味,短时间内不知道是谁的,特别最近劫掠频发,挡过一波接一波,大家渐渐力不从心。

罗碧一个人冲在最前面,匕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,倒下的人亦不知是同僚还是敌人,很快又被风沙吞噬,没了踪影。最后,等到这场纷乱渐息,唯有商人的哭声传来,那是一个较为胆小的交趾人,作为同乡,罗碧感激他为胜利哭泣,并走过去递给他一块布。

那人才不到弱冠,泪眼婆娑的样子,跟在父母旁边,说:“这布是有血的。”

罗碧头也不回,“哼,谁没沾上血。”

商队重新整装待发,向着不远的绿洲,究竟方才的强盗团伙有几多人,也无人敢去问,说实在的,就连罗碧也不知晓。丝绸之路这样干旱,送走了威胁,该期待的是水源,哪怕受了再重的伤,只要有水喝,都不是问题。

前方是个小绿洲,之所以小,因为马上就能走到尽头,不过一条小小的河,河边长满了青青的草,可这也是最为美丽的。

水能孕育万物,当看着所有人坐在河边乐不可支,并且就地躺下来歇息,就知晓他们并非讨厌沙漠,而是走过千里万里,就盼着这一瞬,为这一瞬,无论走上多少遭,他们都是甘愿的。

“首领,他的伤太重了。”一个个检查下来,点的人头差不多,少个一两口,罗碧将这个事情记在心里。商队有个人受了腿伤,断箭扎在那里,看来一开始他是想徒手拔箭的,只是没有想到,箭竟然断了。

“首领,我知道他们装备精良,却没有想到远近武器都有,是我疏忽了。”

没等罗碧关心,手下已先一步认错,这让罗碧哭笑不得。他想了一下,在这里休息上一天,再挨到下一个补给驿站,还需要十天的路程,这也是快的了,要不是当初加入商队的都是身体强健的人,那不出两步路就能嗝屁。

不久前随行的,不仅有乐者和带路人,还有传教士和医生,现在后两个都用生命喂养了风沙,所以,大家亦是意识到这一点,才开始惊惶,因为如若再受伤,便只能听天由命……

清凉的水源过着罗碧的头发,乱糟糟的如同干枯的稻草,好不容易浸了水,脱了发带的束缚,变成一根根柳条,垂到了河边。他的指尖落在水面上,正在出神,忽然荡出的涟漪竟裹着一抹蓝,像苍穹的颜色,于是他又抬起头望了望天,除了刺眼的日光,再没其他。

“首领!”有人这样惊叫了一声。

罗碧倏然回过头,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白发白衣的人,半跪在地上,检查着手下的伤口。手边也没有什么随行物品,不过还是能凭空变出医针和草药,三下五除二就给敷上了。待到他站起身回过头,罗碧晃了一下神。

你有无想过,会在沙漠里遇上一场突降的雪,清冷又严峻的颜色,银装素裹不过如此。对方手里拎着一个布袋,是方才装针的袋子,一条湛蓝的绳栓在他的腕上,拎着甩一甩,便不见了,被他藏了起来。

周遭有人在惊叹他的医术,罗碧听着皱了皱眉,第一是想到,他一定是强盗团伙的一份子。谁知对方向他走了两步,淡淡地说:“和你猜的差不多,但我只不过是想借个顺路,据我观察,你们没有随行医,那就更好了,任飘渺,多指教。”

他说完就回到人群,商人们似乎很崇拜他,看他一身贵气,许也是商人,商人之间对此的嗅觉总是很准。

罗碧略为心惊的是,他竟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。不过……嗯,他会医,那就够了。

接下来任飘渺将每一个带伤的人都看了一遍,转眼周遭弥漫的都是草药味,未曾闻过的,还有一丁点香味,罗碧闻着闻着就习惯了。虽说水是遇盗之地的代名词,但,有时候就需要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,去认同接纳一个外来人。

入夜,星辰又挂在头顶,人们比白天里要雀跃,这怕就是劫后逢生的喜悦。

有人升起了篝火,有人去河里捞到了鱼,皆兴高采烈。任飘渺被簇拥在篝火前,荧荧光芒,却是大漠中最温暖的风景。他冷漠的神情在火光前微微产生着变化,因人声鼎沸而悄然动容,尽管他本身是一团冰,几乎不能将自己融化在火里,与他人共舞。

鱼的味道,是解馋的信号,有人在大声说,不如我们把这里的鱼吃光了再走,去找下一片绿洲,然后接着吃,有人反对,说若你把鱼都吃了,后来的商队怎么办?接着有商人听见了,忿然应和,说大唐商人可是有商德的!

听着他们来回争辩,任飘渺渐渐远离了人群,河边还坐了一人,唯独只有他格格不入,双手捧水净脸。

望着这道魁梧强壮的背影,任飘渺忽起好奇,也许多日来一人的行走实在过于枯燥乏味,而人情冷暖,也透出一点神仙们的愿望,不然哪有人纷纷思凡,上赶着要来到凡间呢。

几乎走近了,自任飘渺周身散发的草药香味也愈来愈烈,饥饿的人找不到鱼的踪影。当洗干净的那张脸庞突然看了过来,任飘渺愣了一下——白日里漫天黄土,血水与风沙掩盖了一切,对于这个商队首领,他没有半点印象,只知武功不错,一夫当关万夫莫开,绰绰有余。

而今,却是见着一副过于好看的面容,明亮的眼神,刀削的下颌,五官并不明显,并非是胡人。

“如果你不这么凶,我还以为,我在大漠见着了胡姬。”席地而坐,任飘渺颇为洒脱,不过这番话,就有一丝读书人的轻佻了。

他就坐在罗碧旁边,倾着身,望水面上的倒影。罗碧发现,他的背后还用精美的发箍束了一小撮发,贴在后颈,又与微弯的发丝缠绕在一起。他如雪般干净漂亮,全身只有靴子是脏的,似乎也不计较旁边有谁,径自脱下细细清理上面盘着的沙子。

对于套在他脚上的白色足袜,罗碧没有多看,乍看一眼就扭开头去,对此,任飘渺瞥了瞥他,并不作声。

罗碧想了想,准备回答他的那番话,“胡姬在她们的酒肆里,听着诗人吟诗,唱诗人写的诗。”

“哈。”任飘渺轻声笑了笑,“胡姬也通过长途跋涉才到达长安,她们也曾受风沙折磨。”

“嗯……”与其说怎么对方会为胡姬说好话,倒不如说会与自己一同谈论胡姬才显奇怪。

“首领不应该和他们坐在一起吗,他们比起我,更喜欢你。”任飘渺脚下一堆沙子,如拱起的一座桥,被他指腹一按又塌了下去。他不厌其烦在玩这个小游戏,懒洋洋地眯着眼,发丝又卷了卷,还被风一吹,扫到了罗碧的手肘边上。

“各取所需而已,商人有商德,商队何尝不是……”罗碧不想多谈自己的事,忽然岔开话题,“你一个人,在大漠当强盗?”

“我?”许是这番猜测太天马行空了,引得任飘渺发笑,抬起头注视着他。

也对,就这身孤高的样子,怕无论谁与他同行,他最终都会是孤单一人。罗碧想。

任飘渺眉眼间还是肃穆的,他似乎就享受这样的寂寥,“四处游方,寻找新的药草,游医的无聊日子而已。不巧遇到你们商队遭劫,就混进来了。”

他的笑也是冷的,冷冷的,晚上本就冷了,罗碧起来从驼背里拿出一张地毯,见任飘渺疑问,喃喃说“这是我自己买的,不偷不抢”,然后,垫在两人身下。御寒,刚好足够。

只是,罗碧没有想到,地毯尚没有捂热两人的体温,就将这场邂逅划上了句号,等他再醒来,艳阳高照,汗流浃背,大家各自都收集好了水源,将水袋装得鼓鼓的,就剩下他,解开沙袋去做重复的事。

骆驼昂首挺胸,又看向了前方,商人们抱着自己的金银财宝,又开始有了新的梦想。有人在问“首领,那个医生呢?”罗碧恍惚,隐约还能见篝火前那个人的模样,法显曾说大漠有恶鬼,怎么没有说过,大漠还有神仙?

“走了,出发。”他摇摇头,带着这群上百号人,继续走在大漠。

 

 


(待续)


PS:查了一下,大唐时期的苗疆就是古南诏国,交趾还是交趾,所以不是我写错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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